咖啡屋（七）

泠沐森森

七成熟的牛排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装在椭圆形白色瓷盘上，他淋上了黑椒酱，一旁摆放两片红的西红柿，几朵绿的西兰花，少许白的洋葱。
　　“色香味美俱全。”我由衷赞叹。
　　“有你一半的功劳。这些菜你切得精细，配上才好看。”他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光芒，仿佛是天上的星光。
　　我竟有点看呆，待回过神来，又马上移开。我的确小心翼翼，抱着像雕刻艺术品似的心情来切这些配菜。我眼角的余光总是被他煎牛排、撒香料流畅又带着性感的动作所吸引，我不由地力求每一刀都切得完美。不过，我也明白，没他说的这般好。只是，听他这么一讲，我好似是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般欣喜。
　　做惯了日常的煮饭烧菜，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一起做饭，林志东的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他一直认为家务活，当然包括煮饭烧菜都是女人的事。
　　他离我仅几步之遥，正用一条洁白的餐布擦着盘子周围被溅到的油渍、被淋到的酱料。他上身前倾，俯下头，微翘臀部，紧绷牛仔裤勾勒出性感的线条。我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在跳动，那股古老而被禁锢的力量仿佛在叫嚣着，想要冲破枷锁。我仿佛已经看到他牛仔裤里瘦窄的胯部，白皙、结实、健美的臀部，寻思着我的手抚摸上去的肉感。老天，我何时变得如此胆大不羞。
　　他专注的神情显得冷峻，却让他焕发出一种特别的吸引力。直到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才直起身对我做了个非常绅士的邀请动作：“请赏脸”。
　　“迫不及待想尝尝你的艺术品。”食物的香气满屋弥散，飘散了紧绷的拘谨感。而这一切是从俩人一起做饭开始，他一个眼神，我便能准确地将他所要的配菜递给他，默契度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他半开玩笑地说我俩是最佳搭档。他还告诉我，若非碰到时间场地限制，他都会把每次烹饪当成是一种创作，那是挺有趣的一件事。不同的心情牵绊不同的思绪，每一道菜的味道理当都是独一无二的。他这话透着新鲜，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煮妇，面对惯常的煮饭烧菜，我还从未往这方面想。
　　“那我们还等什么？”他朝我扬了扬眉毛：“马上上菜。”
　　咖啡屋的设计远比我想像的更细腻，每张桌上安放着一台精美、造型不一又富有创意的小台灯，灯光亮度还可以按各人喜好调节。真是一桌一世界。
　　他选了张靠近吧台的桌子，打开一个竹筒斗笠翁造型的小台灯，光线亮度调得正好，然后很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
　　生活总是充满意外，遇到他是意外，与他一起做饭，共进晚餐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将一小口牛排送进嘴里，慢慢嚼，顿觉香溢满口，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天啊，我以前吃的那些也好意思叫牛排。”
　　“我很荣幸。”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让我莫名想起雨过天晴后清新空旷的原野。
　　“肉质鲜美不说，松软又有弹性，酱料浓度恰到好处，越嚼越让人回味。”我在心里却琢磨着另一个问题，如此佳肴美味又有多少佳人尝过？天，我又多想了。
　　“介意喝点红酒吗？”他问道。
　　“嗯，不能多，一小口就好。”我不太会喝酒，他的提议我竟不排斥。
　　“cheers”他的手指捏住杯柄，朝我缓缓举起高脚玻璃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一缕葡萄酒特有的香气朴鼻而来，令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