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三章帘幕烟雨轻② || 作者 陈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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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三章帘幕烟雨轻②
作者    ‖    陈璞

作者陈璞，笔名石桥，甘肃会宁人，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出版长篇小说《关山明月》（70余万字），曾获甘肃省黄河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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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楸子红了》《秦腔》《香埋的味道》《灯盏花》《感恩老家》《若海》《爱上海星》《柔若你念》《如果有来生》《母亲不爱吃苹果》《让时光重新来过》《〈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一章韶华入梦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二章流淌的月光①②③④⑤》《〈回首有你的岁月〉第三章帘幕烟雨轻①》

不过我不关心工资高低的事，我最关心的是杜胜友为什么二十好几的人，还没有女朋友。按他的说法，我的设想，既然上了大学，学习自然是重要的，但男女之事，谈情说爱那点子事，也应该抓紧办的。他可是城里人，城里人见多识广，况且又有许多空余时间，不种地，不种菜，不捡大粪，闲着干什么，不就是谈恋爱吗？他又上了大学，读了很多书，书中自有颜如玉，即便无人教授，以他的精明，自然已然融会贯通，无师自通了，他应该有恋爱经历的，可为什么没听见他提起过女朋友呢？百思不得其解，恼人啊。我想问问他，几回话到嘴边，又是忍住了，暗思量，他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们学校就有一位姓周的老师，四十多了还没结婚，大家说他那玩意儿不行，所以蹉跎至今，孤影飘零。我虽不清楚男人的那玩意儿对于女人有多么重要，但明白了那玩意儿如果不行，就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看来女人嫁人，关心的不仅仅是金钱和地位，还有男人的玩意儿，没钱没地位不行，有钱有地位，没玩意儿也不行。真是无奇不有，金钱地位和玩意儿搁一块儿说，相提并论，各有千秋。出于关心的目的，我偷偷观察过杜胜友几次，他和女人在一起会脸红，一旦转过去，他就会大胆的从后面盯着女人屁股看，女人的屁股扭捏颠簸，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井然有序，有时候还会吸溜嘴巴吞咽口水。我就知道他是个正常人，所以今天晚上吃完饭回去，我要跟他好好谈谈这个话题。
我的房间门一直敞开着，九点多了，夜静得听得见空气流动的声音，我嗅到了黑暗的味道，夜行的动物摩擦星月的冷漠，一只蜘蛛爬过书桌，爬过我的手背，穿过书本，到书桌领边溜了下去，我不知道它要去哪里，但我知道，杜胜友还没回来。乡政府后院里一排七八间房子，平日里就我和他住，黑天半夜等一个人回来，还真有点瘆人，我就这样的体味了一把古时侯怨妇守望远征的丈夫回归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我是男的，不是怨妇，杜胜友算不得征夫，更不是英雄。那家伙是不是回县城那个家去了？
我看了一会儿书，写了一篇日记，门外起风了，一阵紧似一阵，风声叫我更觉孤单寂寞，百无聊赖，合上书，关门上床，钻被窝里想柳春晓老师，再想一会儿婵月老师。婵月老师姓什么呢？我忽然想起自己竟然不知道，总之她不会姓程，也不会姓杨。想到姓杨，我就忽然间想起了小荷，就是我的那个小学同学，杨老师的妹妹，她现在还跟我一个班，再续同窗之谊，我们俩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算不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我不知道，这两句成语其实我不算十分理解，明天一定查查成语大词典，看看吧，杜胜友说的对，学习真的很重要，就是想一个女孩子，也须用到成语，用上知识。可惜的是，小荷今天也回老家了，她也是要吃饭，要吃饭就得自己回去背，否则的话，她不回家而在这儿，多好啊。
她要是在这儿，我们会干些什么呢？
少男少女，孤男寡女……
我身体的一些部位猛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思想到肉体，从精神到物质，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糅合在一起，搅拌着，翻滚着，整个宇宙开始膨胀，熔岩就在地壳深处沸腾，那股力量大到可以掀起珠穆朗玛峰，可以熨平雪域高原，气吞山河，翻天覆地，沧海桑田。渐渐的，岩浆化作溪流，轻轻流过每一寸肌肤，痒酥酥的，那种奇妙的感觉，就像一株拔节的高粱，挣扎着，爬升着，想要找到一个能让它舒缓心界的圣殿，一头扎进去，完全的淹没自己。它又像一头饥渴的烈马，奔腾着跳跃着，永远不知道疲倦，想找一眼清泉，痛饮几口。然后，我就想起婵月老师的老公，讲历史时讲到女娲，神啊，你造人时，为什么非要造出个男人，再造一个女人呢，你就不能一半是男人一半是女人么？如果是那样的话，有个啥想法，自个解决了，省事省心，何必麻烦得男女凑一块儿折腾，世上有那么多坏人坏事，就是因为男女区别的缘故。

该死的女娲！
我开始疲倦了，迷糊了，终于关了灯，囫囵睡下。
奇怪的是，脑子里犯迷糊，一颗心却安静了不下来，来来回回都是柳春晓老师和婵月老师，一会儿又变成了小荷，一个个在眼前飞跃跳舞，不停的旋转，不停的朝我微笑，跳着跳着开始脱衣服，一件件脱，然而我看不清她们的身体，只觉得眼前一片茫茫雪白，刺得我睁不开眼睛。爷爷说日头下站雪地里，时间长了会雪盲，而我躺在床上雪盲，奇哉。
“咯吱吱，咯吱吱。”
什么声音？三更半夜的。我掀开被子，坐起来，脑袋仍是迷糊，转动脖子，寻找恰当的位置，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判定那声音是从隔壁房间里传过来的。
隔壁房间？那不就是杜胜友的房间么。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再细细的听，“咯吱吱，咯吱吱”，很有节奏的声响，还伴随着“呜呜”的低啜声，然后是一阵子深沉的喘息声。猛的，一下子血涌上了头，打一个机灵，这次彻底清醒过来。这声音并不陌生啊，那是多年前在医院里，我爬窗台上听见父亲和那个漂亮的女大夫在一起的声音啊。
我下了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到那面墙前，耳朵紧贴到墙面上，才想细听，就听见“啊”的一声长叹，仿佛自行车轮胎拔掉气门芯，气撒出来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宁静，仿佛很久很久之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驴子一样喷了一长串鼻息，这才彻底安静下来。我的心脏在狂跳，憋着口气回到床这边，方“噢”的敞开嘴巴，大口喘气，我居然能憋气如此之长，我可不是做贼的材料啊，听墙根自己把自己吓毙了。等呼吸均匀顺畅了，再忍不住，“噗嗤”笑了。我知道隔壁的人肯定听见了我的笑声，因为没多久，那边房门轻轻开启了，一个轻柔的脚步声踩着月光的影子，匆匆离开了，再一会儿，那屋里响起洗漱时滴水哗哗的声响。
真没想到，这个杜胜友，还有这个能耐呢，平素憨厚得像个农夫，三棍打不出个冷屁，天黑半夜，弄来个女的压床板，又那么放肆的叫喊，地动山摇，还让人睡不睡觉了，可惜的是没出去瞅一眼那女的是哪个。这一刻，外面月光静好，星子满天，景由心生，情由景生，月色即情色，缠绵的爱情，皎洁的月光，大概是人间世最美好的两件事吧。我想，如果将来我必须谈一场爱情，第一必须轰轰烈烈，第二一定要在一个月色温婉如酥的夜半，没有风，没有浮夸的噪音，只有轻轻斜飞的梨花雨，小河旁，她白衣胜雪，眨着星子般的眼睛，然后……没有然后，因为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对人性这本书，我还没有进入。
我的脑子里十万分的混乱，杜胜友今夜彻底搞乱了我的思维，“嘎吱吱”，床在摇晃，而我的眼睛，又开始雪盲。本着探究一切的本能，我很想知道那个女的是谁？我把凡我认识的女的，一一的排上去，又一一的否定了。最后的答案，我锁定在食堂的秀秀身上。政府大院虽有几个女人，她们男人就在身边，杜胜友没这个胆子，平素也没见他跟谁亲近些，只有秀秀爱和他开玩笑，甚至于，拿大眼珠子瞪他，或者，看见他会莫名其妙的脸红。是的呀，一个姑娘家的，为什么对一个男人脸红呢？我是男人，哦，不对，我是男孩子，只有对着星星想一个女孩子时，会心跳加速，会脸上发烧，由此及彼，他们两个肯定有问题。而且，我还有证据，有几次我发现秀秀给杜胜友打饭，总会多舀一勺，一次我就在杜胜友后面，她给杜胜友舀了四勺，给我两勺，她一面给我打饭，一面眼睛瞟着离去的杜胜友，长长的睫毛快要掉进我的碗里面了。我和杜胜友去说，我说秀秀看上你了。杜胜友“哈”的一口吐出半碗面条，说：“她？我？我跟她？笑话，我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堂堂的国家干部，她一个乡下野姑娘，怎么可能。”然后，他吃完刚吐出来的面条，手也不洗，胳膊长长的伸过来，拍了拍我的肩，一本正经的说：“寒雨，我告诉你吧，男欢女爱，也是在有共同语言的基础上，否则，就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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