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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的花草园一一时光篇
雨日遐想
很久以前我曾经用过一个网名，叫“卧窗听雨”。取枕一窗风雨入眠之意，并自诩湿意即诗意。现在看来，大抵只能掩面而笑，道一声，羞愧。
而今的我是不喜欢下雨天的，因为雨日冗长，一年有大半年都在落雨。那为什么于以前不讨厌呢，因为年少时我们关注的重点在于自身，下雨只会滋生出一点点诸如淡淡的忧伤浅浅的惆怅之类的情绪，完全不会去操心生活中的琐碎事务。衣物湿了换下来就好，剩下的都由父母去伤神了好。但长大之后，要自己处理众多家务时，我开始更多的关注一些生活中的细枝末节的事情。
下雨天，于生活而言，是诸事不便的。首先，家中换下清洗的衣物，总也晾不干，被褥也总是潮湿的，其次，家里总隐有一股子腐朽味，粘粘腻腻，叫人着恼又无力。又因住的是老式小区，家家户户都会在窗户上装一片铁皮的窗篷。原先装的倒是帆布的，但风吹日晒时间长了都风化了，破成一条一条的，人们才改用铁皮做的窗篷。既为遮挡阳光也为遮挡飘雨。但它也有一个最大的弊端，每逢雨势稍微大些的时候，雨滴砸在铁皮制的窗篷上就会发出一片噼哩啪啦的巨响。尤其夜晚万籁俱静时，雨滴砸上窗篷的声音尤胜，扰的人难以入眠。
若论起来，听雨那还得是那种砖瓦房。我小时候家里住的就是平房，红砖灰瓦，雨丝落在瓦片上淅淅沥沥的，又从屋檐顺势而下，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但是常有野猫家猫的踩过房顶，弄碎不少瓦片，不落雨时不知道，一下起雨来，才知道，这也漏那也漏，家里的盆呀桶的都被拿来接水，然后我们就在一声接一声的叮咚声里沉入梦乡。邻居家也是一样的情况。雨一停，大家都会赶紧搬个木梯子自己爬上房顶换掉碎了的瓦片。可一落雨还是漏雨，一来二去的，弄的实在没办法，有人家里就换上了石棉瓦，石棉瓦是一大块一大块的，韧性很好，这样猫在踩过也没事了。后来家家户户都换上了这种瓦。只是自那以后，总觉得雨声听着有点沉闷，不如以前的清脆利索。
那时我总是喜欢倚在门廊下看雨，看着雨丝落在远处的青灰色的瓦片上，慢慢的笼起一层白茫茫的雾气，飘飘渺渺，像一片白色的纱帘，一切变得若隐若现，有点不真实感。看得久了，好像心里也起了一层雾气，迷迷朦朦的，看不清楚方向了，不免生出几许惆怅。就想着拨开了那层迷雾，看看前方会是什么样的光景，是不是会有一片更广阔自由的天地呢。我想着我虽然只是一只小小鸟，却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也想要飞上云天去看一看。只是雨一直下一直下，鸟儿该是也飞不起来了的，不过没关系，总会雨过天晴的。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再站在门廊下看雨了，也许是长大了，生活变得琐碎而忙碌，内心也少了年少时候的那份纯粹。即使是看雨，也只不过站在窗前瞟一眼，窗外的景象变了，没有了一片片青灰色的瓦顶，也看不到那一层如同白纱一般的白茫茫的水雾。心境也变了，变得如钢筋水泥一样冰冷又荒凉。后来我常常会回想起那个站在门廊下看雨的小少年，却遗忘了少年的怅惘和想往。
我曾经买过一本法国印象派画家雷诺阿的画册，里面有一副画，大概是描绘了一个女孩在某个雨日被困在家中不能外出游玩，只能百无聊赖的呆在家中消弭时光的样子。而当时我看到这幅画时，想到的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仿佛因为落雨的缘故，世界都慢下了脚步，自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偷个赖。俗事杂务都推至一边，为自己泡一杯绿茶，安安静静的坐在窗前，看一看那一方叫雨润湿的天地。天地寥廓，莽莽苍苍，草木茂盛，葱葱郁郁。推开窗，草木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有点清新也有几分腥气。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的转动指针，时间缓慢的像一下一下的在跳动着。然而时间又过的很快，不消多久，黄昏便至，有人家里亮起了灯，暖融融的一簇，安定了疲惫的身心。这时方感觉到时间竟然过的如此之快，一杯茶还没喝完，天就黑了。回头想想，这一下午，好像想了许多又什么都想不完整，都是一些记忆的碎片，有人有事，流散在岁月烟尘里，时间久了都模糊了。寻常日子里，没有什么是历久弥新的，有的只是渐行渐远渐遗忘。
有些朋友一朝分别后，就是“风流云散，一别如雨。”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之时。遗憾是有的，但也只是遗憾，因为知道无法强求。我们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分别后慢慢长大，也更加明白，人生风雨琳琅，总归是要独自面对的。张爱玲说：隔着二十年的辛苦路回头望，再好的月色亦是凄惶。她还是太感性。于我而言，当时再多的意难平如今回想起来早就一派风平浪静。或许是我们在岁月的淘洗中变得无波无澜，学会了妥协，而张爱玲是学不会妥协的。
我在一个晴朗的初夏时分的清晨，思虑起雨天种种，总觉得有点印象派画风的奇异感。只是过了午后，天气就时晴时阴，偶尔还飘几缕雨丝，到了晚上，便是狂风大作，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顺着玻璃窗的推拉槽喷涌而入，流的阳台一地的雨水。
五六月，梅雨季，常常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早已习惯，却依然不能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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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21 14:5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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