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一）

泠沐森森

走着走着，我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恐惧迅速侵袭我每一个细胞，“这是哪？”脑海里不断盘旋这句话。我惶恐不安，心惊肉跳，感觉自己跌落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几秒后，我又仿佛走出迷雾，走出不知是何人所设的障眼法结界，眼前的的确确还是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街。
　　老街两旁的大树在风中放纵乱舞，树叶发出一阵阵“啥啥啥”的响声。它们是想向路过的人倾诉些什么，可是，有几个人能够停下匆匆步履？又有几个人听得懂？
　　我捋了捋心绪，却难以排除心头的恐慌，刚刚的事情又在我的脑海里自动过了一遍，为何那么熟谙的老街，会在须臾间产生陌生无助之感？时间虽短暂，也够令人惊悚了。
　　我这是怎么了？压力过大吗？俗事繁杂？还是人到中年，身体机能退化的预警？我心烦意乱，理不出半点头绪。
　　几片青黄的树叶飘落在脚边，天气一如夏至般燥热，但“秋来不在夏尽时”，谁又能挡得住秋天的步伐？季节的轮回交替？
　　抬眼望去，上了年纪的楼房，早已不复昨日的景观。曾几何时，老街右侧一排六七层高的楼房，贴着当年这个海滨小城数一数二的马赛克外墙，着实令人惊艳一把。记得刚嫁过来那会，我每每走过老街，仰望玻璃质地灰白色镶嵌湖蓝色马赛克，阳光之下，透出一层光辉，仿佛风华正茂的少年郎，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令人赏心悦目。而今，它们就像掉了牙的垂垂老者，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原先澄亮的马赛克已是暗哑无光，更是剥落不少。
　　岁月无情，时光易老。我心头掠过一阵惆帐，一种忧伤。弹指之间，人生过了一半，回头想想，毫无建树。如我闺蜜所言：每天忙得晕头转向，却不知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年少时鲜衣怒马，踌躇满志，以为自己可以成全一个世界。殊不知，生活正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慢慢吞噬掉你的激情，你的梦想，让日子在平庸中流逝，久而久之，一个没有灵魂的你便活成可怕的行尸走肉。
　　一丝苦涩在我的心里蔓延开来，我不由停下脚步，老街尽头左拐便是回家的路。我忽的欲任性一回，不想匆匆赶回家，围着灶台，重复每日的事情，人活到这种地步真的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