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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父亲的文章3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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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7 15: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怀念父亲的文章1
  晨起幕歇,父亲逝去近一年了。失去亲人的悲痛令我不能自拔,雨洒天地泪,天号放地哀,一缕缕揪心的思念,像被激起的涟漪慢慢荡漾开来。
  今年去年正月十三,阴沉沉的天突飘起雪花。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山拾柴,不幸被岩头上突然滚下的柴禾砸伤,顿时,呻吟、呐喊、呼救令人心如刀绞,我们急忙把父亲抬到路边,一个多小时后,救护车终于来了,扎了吊瓶,就送往医院全力抢救,在转院途中,父亲疼得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他老人家度过了六十五个春秋,永远睡着了。
  曾几何时,父亲怀着美好的憧憬走进学校。然而,爷爷过早离世,无情的现实打碎了他斑斓的梦。父亲就用他那一双勤劳的双手在希望的田野上耕耘,凭着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心,一笔笔写下时代的进步和一个老共产党员的坚定信仰。
  父亲个头不高,瘦瘦的,性格开朗,走到哪里,爱说爱笑,哪里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所有的心事一下子忘到九宵云外。有一次,他在戏台子唱戏,扮演的是一个三花脸的角色,念唱做打,不慎掉下两米高的戏台子,又纵身一跃,跳到戏台子上,全场人先是惊得目瞪口呆,旋即,哗然大笑。
  父亲有一手好厨艺,十里八乡的人有个红白喜事,都要请他去做菜,父亲从不推辞,早出晚归,烟熏火燎,一忙就是几天,每月都要有10来天帮忙,耽误了家里的关紧活,也毫无怨言。在一个寒冷的日子,父亲给人家做了菜,累得腰疼得的直不起来,痛得快要疯掉,吃了很多止疼药也不见好,可是,他还是一瘸一拐去给另一家帮忙。
  1980年夏天,父亲冒雨在一处红土坡挖了一处房子场,开始盖头处房子,土墙刚打起,一场泥石流竟冲塌了墙。他没有灰心,寻人把大梁和檩条艰难地搬过一道梁,运到第二处坡跟,先后建成了一所院,谁知垒的根子小,原用的木材大,盖起的房子扭三横四,房后坡还是石岩,很陡,又时常滚石头,住不成。1994年冬天,父亲多次跟人家协商,换了块地,只好又回到老宅,筑起了第三处房子。
  1999年春天,小妹得了精神病,离家出走,被车撞成骨折,无情无义的司机逃之夭夭。后来,兄弟十五岁精神上受到了刺激,也患了精神病,1999年秋天,上树夹柿子又摔成骨折。母亲积劳成疾,做了肿瘤手术。多年来,家里人受尽了病痛的折磨,沉重的家庭经济负担如一座座大山,压得父亲丝毫喘不过气来。为了给家里人治病,他东奔西走凑钱,跑南访北求医,尝尽了人间的辛酸苦辣。
  20xx年7月30日,闪电象蛇一样穿过漆黑的夜晚,炸雷震得玻璃窗吱吱地响,暴雨象从天上倒下来似的,故乡遭受50年不遇的洪灾,洪魔夺走了村里11口人的生命呀!父亲痛心疾首,如十万支钢针扎进皮肉里,刺到骨头缝里。他蹦石尖,沿小路,腿也磨了很多血泡,还是忙忙碌碌带领乡亲们一道,搜回了一个个尸体,安慰一户户家属,料理一家家丧事。
  父亲的突然离去,让我感受到生命的脆弱,愧疚他没有享过一天福,将几十年的心血汇入到岁月的长河,令我感到无比自豪。
  "子欲孝,而亲不在。何等的悲痛!父亲啊!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怀念父亲的文章2
  在中国人的眼里,元旦似乎并不是个什么节日。因此在人们每年最忙碌的时候,元旦也就一滑而过了。似乎也只有要过大年的时候,辞旧迎新的感觉才会从人们的心中到口中。我知道,我要过的是我第三十几个大年了。奔四的女人,心里自然的会产生些许别样的情愫。是不安!是遗憾!孩子们个个喜滋滋的样子,也让我回忆起儿时过大年的情景,回忆起我的父亲,和父亲给我们做的年饭。
  父亲病故于1976年。当时我们还不能懂得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值到今天我才明白,失去父亲,不光是失去了一位亲人,更是让我们失去了过大年的快乐。因为那个时候,每到过大年,父亲都会给我们做一顿香死人的年饭。你看,每到快过年时,父亲总是抽空到山上砍柴,回到家把细枝嫩叶砍掉,再把好柴捆得结结实实,然后放到阳光好的地方去晒。通常是两三天的工夫,大大的两捆柴就准备好了。要去卖柴的那天,还在我们深睡的时候,他便担着两大捆柴,凭着感觉走十几里的山路赶到集上…… 只为了那一块钱的收入,只是为了多攒几块钱,过大年时给我们买些好吃的…… 到了大年三十,父亲总是天不亮就爬起来煮团年饭。从他轻快的脚步里,从他操瓢弄碗的丁冬声中,便知道他心里喜滋滋的。我们闻到香味,没等衣服穿好就往灶房里跑。父亲一边帮我们扯衣服,一边手忙脚乱地哄着我们出去,叫我们别烫着。我们哪里肯听,围着锅台转,菜还没出锅,就你一勺我一筷地抢着,然后就叫着喊着放鞭炮去了。那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总是能感觉到那样一个时刻,父亲已经把年饭摆好,于是我们便直扑过去……
  现在想想,总是不能明白,其实也就是父亲用卖柴的钱换回了一斤腊肉和二斤鲜肉,也就是父亲把它们简单地放到青菜里煮熟了,而我们吃得是那样的香。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我们现在的鸡鸭鱼肉,怎么就吃不出过大年的感觉呢!我记得当年的父亲,在我们狼吞虎咽的时候,总是点上装得满满的烟斗,或是轻轻地,或是一大口一大口地吸着,还不时地回头看看母亲的祭台!为人母亲后我才懂得,在我们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母亲走了!父亲只好既要去卖柴还要给我们做年饭。当我们都已长大,当我们知道要给父亲留下一点好吃的的时候,父亲也走了!父亲这一走,我再也没有找到在父亲面前抢年饭吃的感觉!
  亲爱的父亲,我是多想再让你点上装得满满的烟斗,看着我们抢年饭吃啊!亲爱的父亲,我是多想能给您也做一顿饭,哪怕不是团年饭!
  怀念父亲的文章3
  父亲去世已经四年多了,但父亲辛苦劳碌、善良慈爱的一生,使我永铭不忘。父亲永远是我心中的丰碑和偶像。
  今年春节,我带着儿子匆匆地赶回四弟迁居后的新家——马蹄沟村的纸房,歇息片刻就拿着礼花香火来到父亲那已满是荒草的坟前。跪在父亲的坟前烧纸,才觉得脖子里凉凉的,抬头望望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雪来了。虽然我知道现在不过是黄昏,但感觉很是阴沉。这恐怕是山高沟狭的原因吧。这个曾经养育我长大成人的贫瘠闭塞的寨沟,而今随着四弟的最后搬迁,再也没有人住了;这个当年人民公社吃大锅饭时曾经是一个生产小组的寨沟,如今只有荒凉破败的院落与祖先的坟茔相伴。眼前是火纸燃着浅红色的火还有那袅袅上升的淡淡的烟;耳中能听到的,只有蔌蔌下落的雪花,连一点鸟兽的踪影都没有,这原本喧哗嘈杂的寨沟,如今却静得有点让人心里不踏实。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枯草荒坟,望着礼化在黄昏的飞雪中寂寞地开放,似乎又觉得父亲在对我诉说往事。
  父亲的突然病逝,成了我心中永难愈合的一个伤口。九九年正月开学前,我正忙着为盖房作准备。正月十三,父亲从老家下来,给我带了点蔬菜,下午就帮我到旬河对岸的铁桥下面上沙石料,事后回想起来,父亲那时的体力已经有些异常,端上大半篮沙料似乎有些力不从心。父亲虽然早已年过花甲,但是却长期从事着繁重的体力活劳动,一篮沙石料是远不在话下的,只是我那时太忙了,没有顾得上多想。正月十四打地梁,忙得百事缠身,只恨没有分身术,父亲早上去帮我买了钢筋就要回家,说屋里忙得很,我怎么好执意强留,我知道父亲的心永远在土地上。没想到父亲回去没几天就累坏了。正月二十三,二弟下来说父亲吐血便血,病得厉害,让我回去看看。我请教了医生,说可能是胃穿孔,若是剧烈活动更加危险,山高路远,只好选择在家治疗。我就请医生随我一同回家。父亲的精神尚好,头脑清醒。问及得病经过,父亲说实在是累了的,正月十八,我掮了一口袋洋芋种下红岩滩,没想到没人要,只有再掮回来。当时就觉得很累,正月二十一化柴时猛然一震,只觉得眼前一黑……。父亲还说年轻时胃就曾受过伤吐过血。再问原来治疗用药情况,知道已误入歧途,确定了新的治疗方案,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又同医生一起下来了。没想到正月二十八四弟又下街来,说父亲的病重得很,恐怕是不行了。我当时正在跨公路安水管,中途无法停工,我安罢水管匆匆赶回老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我双腿长跪在父亲长年睡觉的土坑前,握着父亲的手泣不成声。兄弟们说父亲经常昏迷,神志已不大清楚。但父亲听说我回来了,就睁开眼睛说:道泓回来了,你盖房正忙着呢。
  此后的两天里,父亲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一醒来就喊叫心口痛肚子痛,又不许我们给揉一揉,说一揉就痛得更厉害,我知道这是过多地使用凝血药,血都淤结在胃肠道里无法排出的原因。父亲临终前不断喊着要解大手,且非要下床不可。父亲一生要强又爱干净,他不愿解在床上。其实什么也解不下,每次只要稍微一动,就痛得浑身痉挛牙关紧咬,双手无助的挥舞着,我知道那是凝固的罪恶的血块,像刀一样扎着父亲的肠胃。我们姊妹几个看着父亲痛成这样,心如刀绞却又没有办法。正月三十晚上,家里来了几个看父亲的客人正在吃饭,只有我们兄妹几个守在父亲的身边。父亲又一次喊着要解大手,我们流着眼泪请父亲解在床上,父亲执意不肯,我们拗不过,弟兄三个只好端着父亲慢慢往床外挪,还没有挪到床边,父亲就痛得双手乱舞,我们赶紧扶着睡下。父亲痛得大口喘气,但一会呼吸慢慢得变微弱了,我以为还是像一前一样,父亲的痛疼减轻了一些呢,谁知父亲就这样走了。那时是晚上八点钟,屋外正下着淅沥凄冷的小雨。
  家里什么也没备下,(现在真是想不起来当时父亲病重期间,为什么不给准备后事以防不测,这实在是不可饶恕的过失,包括我也包括其它人)。兄弟几个乱作一团,才把父亲停放在堂屋的门板上。我陪着父亲坐在已经下了门板的堂屋里,二弟四弟楼上楼下急着找这找那,三弟远在西安打工,最终也没有回来。屋外的雨又大起来了,檐水淅沥不断。我抚摸着父亲瘦削的渐渐冰凉的脸,怎么都不相信这就是事实,但愿这是父亲一生辛劳之后的一次小憩。但床下的油灯和不断飞起的纸灰都在提醒我:父亲再也不会起来了,真的永远离我而去了。直到凌晨两点,才请人做好了罩衣,而父亲的身体早已冰冷僵硬,上衣根本无法穿上,又无人可以请教。兄妹几个一边哭一边拿我反来复去作试验,总算免强给父亲穿上了寿衣,而没有伤到上肢的关节,当时那悲恸、绝望、愧疚、惶惑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穿好寿衣,天已快亮了,二弟四弟又忙着请人、送信,我长年在外,门上情况不大熟悉,继续留在家里陪父亲。雨还在下着,阵阵冷风从门外直扑进来,凄神寒骨,吹得豆油灯忽明忽暗摇曳不定,不断地拔总是嫌不亮,风吹得纸灰在屋里直打转转,远近的鸡声也此起彼落的叫了起来。
  听父亲说 ,我们李家祖上是清初大移民时,从河南大柏树庄迁来的,一支留在了大岭柏木垭,一支辗转来到红岩马蹄沟。在寨沟这个地方已经生活了人老四辈子。父亲十多岁时,就被逼迫来到熊耳沟一个姓郭的地主家放牛。父亲说那主人的心肠好毒,有一次放牛嘴干,爬在水井边喝水,财主竟然用脚踢他,差点没被淹死。解放前吃苦受罪那是自不必说,就是解放后几十年,父亲也是含辛茹苦饱经风霜。我出生于六一年,那几年正是全国性的自然灾害,生计艰难那是自然,但我太小不大能够记得。我现在记得很清楚的是七零年前后的一段艰难时光。马蹄沟的土地条件不是太差,但那时农村极左路线猖厥,收下的粮食,除了应该完成的农业税外,其余又都以各种名目上缴了,缴了光荣粮又缴超购粮,支书倒是笑迷迷地捧回了一个个鲜亮的奖状,但却饿扁了村里男子汉的肚皮,饿绿了妇女小孩的眼睛。那时我们一家十口,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庭,家庭成员结构又很复杂,老奶奶带着两个没成家的老成叔叔,父母身后跟着我们姊妹嗷嗷待哺的五张嘴。全家每顿只有一土碗包谷米下锅,剩下的就只有拿水和野菜哄肚肠了。奶奶的两个老成儿子晚上饿得睡不着,就用脚蹬她老娘,奶奶难免说一些风凉话,说我们五张嘴吃闲饭,连带了她们也一起跟着受罪。奶奶说得没错,两床土坑只有一墙之隔,父母只有忍着,家里常为一碗稀汤闹别扭。我们姊妹人小,常嚷着要吃好的,人小哪里知道,每顿一碗光汤有得喝,别饿死了就是好的,哪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一顿面条,也是亲戚前脚进门,奶奶后脚拿着升子去向邻居借,我们也只有站在桌边看嘴的份。这样的生活,让父亲这个当家的怎么当,父亲常叹气说,宁教顿顿汤,莫教一顿光。现在想来,那时除了没吃什么观音土(其实是我们这里根本没有这种土,就是想吃也没有),其余什么野花、野菜、野果、树皮、树根,只要闹不死人,逮住什么就吃什么。但最让人难以下咽的还要算那拳阳(它通用的学名叫厥根,因它的叶子初生时象小孩那半握的拳头,又多生于阳坡,我们乡里人就形象地叫它拳阳)。这每天爬起来只有两顿光汤,谁受得了,父亲常常叹气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填饱全家人的肚皮。终于有一天,不知父亲从哪里得到了灵感,就突然想到了用拳阳来充饥。父亲拿上柴刀、板锄,背上背笼,引着我来到朗坡挖拳阳。十月小阳春,坡上很暖和,父亲先割拳阳叶,割了一大片之后,就让我躺在干爽的略带腥味的拳阳叶上晒太阳。我看着父亲一下一下用力的挖开粘结的红土,再从土里一根一根地拽出长长的筷子粗细的棱状黑根,背回来后洗净晒干,再剁成寸把长的小段,放进石磨里磨碎,筛下灰黑色的粉末来。说来真是神奇,光光的一锅汤,下上一两碗灰黑粉末,那一大锅汤就可以用筷子吊起线线来,父亲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说拳阳真是个好东西。可我咽不下,那东西土腥味太重不说,寸把长的黑纤直戳喉咙,勉强吃下去就恶心要吐。乡里人白天要在生产队干农活,推磨一般都放在晚上,父母伯叔们推,奶奶箩,我们家的箩筛又粗又破,奶奶人老眼睛不好,寸把长的黑茎全混进了箩下。那是为了活命,谁顾得上讲究。许多年后我已长大成人,父亲还常常对人说起他当年逼我吃拳阳的事,话语里充满了无限的沧桑和感慨。
  改革开放以后,再也不用为每天两顿饭发愁了,父亲总算过了近二十年能吃饱饭的日子,那恐怕是父亲一生中最愉快的时光。父亲常高兴的说;能吃饱饭比什么都重要。没饿过肚子的人,是体会不到父亲这句朴素的话里,饱含了多少人世的酸辛。后来,弟妹们长大了,我也考上了安康师范,毕业后分到了小河区的边远乡下教书,那时交通极为不便,一年中能在家的日子不多,弟兄几个也分了家,父母跟四弟一起过。为了多收一点粮食,父亲更加辛苦了。我们住得高,土地条件差,山大沟狭、广种薄收,父亲成年累月的忙在坡上。每到秋季,父亲还要一连几个月的夜晚歇在山上看野猪,天亮后回来洗把脸又赶紧上坡干活。父亲几次给我说,他人老了,一个人歇在在山上有点害怕有点孤单,我说就不要歇在坡上了,父亲说没办法,不歇在坡上,那粮食就让野猪糟蹋光了。父亲虽然早己年过花甲,依然天天忙着,坡上一把屋里一把,家里一日三餐全靠晚上抽空推石磨,下雨有下雨的活,即使是病了,只要能动就不会闲着。没想到父亲最终累死在忙不完的农活上。后来我常想,即使是父亲当初躲过那一劫,最后还会累死在土地上的。贫瘠的土地需要父亲这样勤劳执着的人,父亲也需要通过土地来释放他全部生命的能量。现在党中央号召开发西部,再建秀美大西北,许多阳光、水土不好的坡地、山地都已退耕还林了,我的三个弟弟全都迁走了,倘若父亲还活着,他也会赞成后辈儿孙早点离开那累死人的地方。只是一下子离开那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家,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父亲把把毕生的精力都交给了土地,而把全部的爱献给了儿女。在那样艰难的岁月里,父母把我们姊妹七人养大,是全靠爱的力量。父亲最疼爱我,据说我小时候很老实,父亲几乎没有打过我。我记事的时候,就跟父亲一样,只要在家就从不闲着。在那样的年月那样的环境下,童年留在我记忆深处只有刻骨铭心的两个字——饥饿。残酷的现实过早的让我懂得了要想吃饭就必须劳动。寻野菜、寻猪草、捡柴、攒粪、挖药,劳动是乐趣,玩也是劳动。修襄渝线时,父亲当过一段时间铁路工人,请假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回一瓶牛奶,(也许是父亲看我太瘦弱了吧),却被我一天一点的偷着尝光了。到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圆口浅绿色的玻璃瓶和那白色的又甜又腥的牛奶。那时候是五岁还是六岁,我记不清了。第二年还是第三年,父亲又给我买回一双黑色浅腰的雨鞋,我穿着那黑色的光滑柔软的雨鞋,高兴的又蹦又跳,跟着姐姐们到学校去玩,可惜没过好几天,石刀子就把鞋后跟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我的心难受极了。
  我上初中、上高中的五六年里,家里穷得和过去一样当当响,每顿半斤粗粮都拿不出来,无法上伙,冬天能拿点炒包谷面,七八月青黄不接,只有忍心掰下自留地那点尚未成熟的包谷,做成浆粑馍哄日子,春夏的时候是怎么敖过来的,现在都想不起来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敖过来了。每逢星期回家,妈妈见我又黑又瘦,饿得有气无力,就说别再念书了,回来算了,在家里总有口热汤喝,父亲总是叹息着不说话,第二天,我又坚决离家来到学校。仅凭这一点,我就永远感激父亲,在那时候、那种情况下,父亲没有逼我回家干农活挣工分,才使我能够继续读书,才使我得以有今天。父亲一个字也不认识,但只要我每次放假拿回奖状他就高兴,奖状证明我在学校表现得不错。我是我们家门中读书最多的一个,而且能够站在讲台(在父亲心中,那是多么神圣的地方。父亲有一次去枫树的蓝坪背洋芋种,看到我的一个远房姐姐在教小学,他爬在窗台上看了半天,回来后常给我们说起,好是羡慕)上给孩子们上课,这是父亲一生中最自豪的事,也是父亲晚年生活的支柱。父亲逢人便说,我在什么什么中学教书,我愧对父亲的厚爱,想当作家名不见报刊,辛苦自学法律十多年却依旧未改变我的生存环境。我常想,若父亲从小就教我一些巴结逢迎、八面玲珑、阳奉阴为、两面三刀、见人就磕头、遇狗便作揖的一些圆滑处世学问,随便谋他个一官半职,不为别的,只为父亲在人前更有光彩。可惜我做不到,没办法,这只能怪父亲,他自己一生忠厚老实,又如何会传给我那些东西呢?
  父亲去世的前几年,还是一心操心着我,凡是我想要的、喜欢吃得,他都想办法为我弄到。我参加工作后就得了咽炎,十几年不得好,听人说山豆根皮是治咽炎良药,父亲便在放牛的时候,漫山遍野到处找,剥了根皮给我捎下来;父亲知道我爱吃洋火姜,就在门前的空地上多埋上一些根,到了秋天,洋火姜生子的时候,父亲就掰了给我送下来。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在别人看来,也许根本就不值一提,但它却是我弥足珍贵的记忆,因为我知道,父亲能为我做得只有这些。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家境,我们还奢求什么呢?还有什么比父亲的挚爱更让人终生难忘的呢?
  父亲去世已经多年了,但一想起父亲一生辛苦劳碌、慈爱善良,却没有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就忍不住伤心流泪。特别是父亲去世后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一天又要上课、带班,又要操心盖房子,常常是人还没回来,工人就喊着要这要那,忙得劳累不堪,疲于奔命。但每次只要一静下来,或夜半醒来,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痛,那种心痛是我从未体验过得的难受。父亲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就这么早早地离开我们,儿女们该让他老人家享点他该享的福。诗云:有子七兮,莫慰母心。父亲实在是白白养大了我们姊妹七个,最后反而给累死了,我这个作长子的,前半生命途多舛、到处颠沛流离。不能让父亲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现在我的房子终于盖好了,父亲却不能到我的新房来坐坐,说说农事,吃顿饭。倘若父亲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因我在街镇盖房而自豪快慰的,(父亲当家时曾为续一间土房无钱无粮而急白了头)。新房落成后,我特意请人拍了几张照片在父亲坟前烧了,好让父亲能认得儿子的房子常来歇歇脚。
  我常想,父亲一生没有片刻轻松过,但他的人生是充实的、有价值的,他养大了我们姊妹七人,有我们永远想念着。而今我已过不惑之年,又做成了什么?当我百年之后,我的儿子会这样怀念我吗?我自信我已秉承了父亲的勤劳、耿直、善良,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多为社会、为学生、为后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他们是会像我怀念父亲一样怀念我的。
  感谢你,宽厚、仁慈、博大的地母,接纳了我的父亲,在你的怀抱里,父亲一定很幸福,因他最终与大地融为一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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