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探微（005）：月晕而风——说“晕”（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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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字探微
（005）
月晕而风——说“晕”（暈）
朱英贵
“月晕而风”这个成语告诉我们，“晕”是由于月亮周围的云气而使月光不明朗的模糊光环，这种光环叫做“月晕”；这种光环同时也会发生在太阳的周围，叫做“日晕”。而“晕”字从“日”，它的甲骨文就是为“日晕”而创造的，它形象地表现了日晕的情形，明晰地表达了日晕的含义。

一、“晕”字的字形解读及造字本义
“晕”字原本读作yùn，有些引申义读作yūn。“晕”字的构字理据如何？我们先来观察它的甲骨文字形（参见下图）：

“暈”（晕）字的字形演变与字源演变
从上图可以看出，“晕”字的甲骨文为象形字，它的形体中间是一个太阳（日心或有短横表示日光，或无短横），四周环绕短横线（四根或者五根不等）表示太阳周围的光环。金文中未见“晕”字，小篆字形另造出形声字“晕”，从日军声，已经完全抛开了甲骨文的造字原理。军字的本义是指拥军车围成的宿营地，故“军”（軍）字从车，“晕”字以“日”为形符，以“军”为声符，取其光环围绕太阳一圈之意。现代汉字“晕”则是在小篆的基础上楷化而成，已经与甲骨文字形不相干了，简化字的“晕”则又将下部的“車”字简化为“车”，就更加看不出初文的构字理据了。

日晕
“晕”是为记写太阳的光环所造的字，但它的造字本义并不限于太阳的光环，也可以指月亮的光环，因此它的造字本义就是“日月的光环”，故有“日晕”与“月晕”之说。《说文》原本未录“暈”字，徐铉本《说文解字》卷七日部（新附字）：“暈，日月气也。从日軍聲。”其中所解“日月气也”的含义是日月之旁因有云气而使得光芒不亮。而甲骨文字形的构字理据已经形象地表达了这一含义。

月晕
   二、“晕”字的字义演变源流
“晕”字最初的意思应该是“日月周围的光环”，即“日晕”或“月晕”，例如：“日月晕围于外，其贼在内。”（《韩非子·备内》）这句话的意思是太阳月亮有光环围绕在外（光线不够明朗），它们的问题却是出在各自的内部。再如：“日月晕适，云风，此天之客气。”（《史记·天官书》）这句话的意思是，日月的晕与蚀，天上的云与风，这些就像是天上的来客一样的云气。又如：“月晕知天风，舟人夜相语。”（宋·梅尧臣《忆将渡杨子江》诗）
“晕”字由此造字本义可以产生如下一些直接或间接引申义：
其一，表示环形花纹或波纹。例如：“木有瘿，石有晕，犀有通，以取妍于人，皆物之病也。”（宋·苏轼《答李端叔书》）再如：“蛤蜊文蛤，皆一潮生一晕。”（宋·姚宽《西溪丛语》卷上）又如：“（大中祥符二年）果州青居山献金晕连理芝草。”（《宋史·五行志二上》）
其二，表示四周色泽模糊的光彩。例如：“梦觉灯生晕，宵残雨送凉。如何连晓语？一半是思乡。”（唐·韩愈《宿龙宫滩》）这里说的是“灯生晕”，可见不是日晕或月晕。而是指灯光四周色泽模糊的光彩。再如：“花心起墨晕，春色散毫端。”（宋·苏轼《墨花》诗）又如：“灯光原是纷然的；不过这些灯光都是黄而有晕的，黄已经不能明了，再加上了晕，便更不成了。”（朱自清《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由此又可引申出如下一些意思：
一是指色彩由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例如：“手一松，一滩墨落在刚铺开的宣纸上，晕开了。”（陈登科等《徐悲鸿》第二章三十）
二是表示视觉模糊，昏眩(或读yūn)。例如：“看花虽眼晕，见酒忘肺渴。”（唐·陆龟蒙《奉酬袭美先辈吴中苦雨一百韵》）再如：“头风春饮苦，眼晕夜书多。”（唐·姚合《闲居》诗）又如：“向前来扶他，不觉自家也头晕眼花，扑地倒了。”（明·施耐庵《水浒传》第三六回）。
三是表示昏迷不醒、失去知觉(读yūn)。例如：“我起来时少着了件衣裳，被冷风一吹，忽然头晕倒了。”（《警世通言·一窟鬼癞道人除怪》）再如：“魏老儿上了一夹棍,贾魏氏上了一拶子,两个人都晕绝过去。”（清·刘鹗《老残游记》）又如：“马老先生吞了一口布丁，伸着脖子半天没转眼珠，似乎是要晕过去。”（老舍《二马》第三段三）
四是谓涂抹（颜色）。例如：“君王朝下未梳头，长晕残眉侍鉴楼。”（五代·和凝《宫词》之九九）再如：“试把翠蛾轻晕，愁薄宝台鸾镜。”（宋·周密《谒金门》词）又如：“慵铺翡翠鬟，懒晕胭脂颊。”（元·朱庭玉《一枝花·女怨》套曲）
五是指泛起淡红色。例如：“酒晕全消，粉痕微渍，色明香莹。”（宋·李居仁《水龙吟·白莲》词）再如：“这好似醉朱颜，羞晕生；这好似褪红妆，残梦醒。”（《花月痕》第五二回）
其三，指靶心。例如：“分明角胜各记晕，将终或为一箭夺。”（宋·韩琦《宴射》诗）语本北周庾信《三月三日华林园马射赋》：“堋云五色，的晕重圆。”倪璠注：“的晕谓射侯之中如月晕。”
根据上述对“晕”字字义演变的分析，可将“晕”字的字义源流整理如下：

三、含有“晕”字文化含义的相关成语
含有“晕”字的相关成语不多，而且“晕”字在常用成语中很难找到是“日晕”的意思，除了个别用于“月晕”的意思外，通常表示的是“视觉模糊、昏眩”的意思，例如：
月晕而风——月晕：月亮周围出现的光环。月亮出现光环，就是要刮风的征候。比喻见到一点迹象就能知道它的发展趋向。源自宋·苏洵《辨奸论》：“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月晕础润——月亮出现光环，就是要刮风的征候；础石（垫在房屋柱子底下的石头）潮湿就是要下雨的苗头，比喻事情将会发生的先兆。源自宋·苏洵《辨奸论》：“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人知之。”
晕头转向——晕：头发昏；转向：辨不清方向。头脑发晕，辨不清方向。形容糊里糊涂或惊惶失措。
昏头晕脑——形容头脑发昏，晕头转向。又作“昏头昏脑”。语见清·吴敬梓《儒林外史》第二回：“每日骑着这个驴上县下乡，跑得昏头晕脑。”
头晕目眩——头发昏，眼发花，视觉模糊，头脑昏眩。
头晕眼花——头发昏，眼发花。语见清·夏敬渠《野叟曝言》第八十七回：“方才外边的人，也都有些头晕眼花，闻了这香气，就清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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