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明：明说极简秘色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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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建明 考古专业博士、复旦大学教授、原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馆员。长期从事野外考古发掘与研究工作，先后主持过越窑、龙泉窑、婺州窑、瓯窑、德清窑及原始瓷窑址的调查与发掘工作。近几年主要承担国家文物局越窑考古工作规划的实施与指南针计划“瓷之源”课题研究，重点探索中国瓷器起源问题，先后发现多个节点性窑址，将中国瓷器的烧造历史上溯至夏代，同时初步建立从夏商至秦汉时期中国瓷器起源的完整发展过程。已出版多部大型考古发掘报告和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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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大家谈有幸得郑老师赐稿，从文献、考古结合的角度为大家简要介绍这种带有神秘色彩的精美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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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唐诗中的秘色瓷
从目前的文献材料来看，最早提到秘色瓷的，是晚唐诗人陆龟蒙(?～公元881年)的《秘色越器》，其中的“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几乎成了后代对唐代越窑秘色瓷的标准描述。约略晚的有徐夤《贡余秘色茶盏》“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贡吾君”，首次将秘色瓷与贡瓷联系在了一起。
到了有宋一代，几乎众口一词地认为秘色瓷是钱氏立国以后在越州烧造、用以进献给宫廷使用的瓷器。赵令畴（1051-1134）《侯鲭录》“今之秘色瓷器，世言钱氏有国，越州烧进，为供奉之物，臣庶不得用之，故云秘色”，钱氏即指五代时期在东南地区建立吴越国的钱镠家族。宋人认为钱氏家族所进贡给唐王朝宫廷使用的瓷器，就是秘色瓷。
宋代之后各时期关于秘色瓷的种种猜想，一直成为争论不休的悬案，撩拨着迁客骚人难安的心绪，但基本没有超出宋人的认识范畴：秘色瓷就是入贡的越窑青瓷，既然是入贡的，就是最高等级的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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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臣庶不得用”—瓷中极品
无论是陆龟蒙的“千峰翠色”、还是徐夤的“捩翠融青”，均是一种文学化的描述，秘色瓷的真实面貌，仍旧扑朔迷离。许多学者将一些高质量的青瓷均纳入秘色瓷的范畴，如宁波和义路码头出土的大量晚唐“大中”年间的越窑青瓷器，因其饱水的埋藏条件而积存极佳，釉面莹亮如新（图1-2）。许多学者认为这批器物就是秘色瓷器。从现在的秘色瓷标准来看，这些器物只是高质量的越窑青瓷器，尚达不到秘色瓷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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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宁波和义路码头遗址出土的唐代越窑执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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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宁波和义路码头遗址出土的唐代越窑带托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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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发掘的唐代法门寺地宫的发掘，终于揭开了秘色瓷的神秘面纱。地宫中共出土了14件越窑青瓷器，其中13件在其衣物帐上明确记载为秘色瓷：“瓷秘色碗七口、内二口银棱瓷，秘色盘子、碟子共六枚”。而这14件器物从其胎、釉、造型、装烧工艺等特征来看，均与越窑相符，由此首次确认了秘色瓷实物：天青色的越窑青瓷（图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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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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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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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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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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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天青色釉瓷器，主要出土于唐宋时期最高等级的墓葬与遗址中。以晚唐五代时期吴越国钱氏家族墓葬为主，包括吴越国第二代国王、钱镠之子钱元瓘墓（图7）、钱元瓘夫人马氏康陵（图8-10）、钱镠的父母钱宽与水邱氏墓（图11-12）等。此外宋代的元德李后陵（图13）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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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钱元瓘墓出土秘色瓷盘口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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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康陵出土秘色瓷小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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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康陵出土秘色瓷执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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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康陵出土秘色瓷套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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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水邱氏墓出土秘色瓷薰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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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水邱氏墓出土秘色瓷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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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元德李后陵出土秘色瓷套盒
辽代的祖陵（图14）、辽陈国公主墓（图15）等高等级的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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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辽代祖陵出土秘色瓷大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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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陈国公主墓出土秘色瓷碟
唐五代的杭州城遗址、洛阳城遗址、唐代的西安大明宫遗址（图16）、广州五代南汉王宫遗址（图17）中均有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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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大明宫遗址出土秘色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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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广州南汉宫殿遗址出土秘色瓷
由此可见，秘色瓷使用者的等级确实非常之高，与宋代一众文献所记载的“臣庶不得用”基本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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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
作者：郑建明（复旦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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